這是一個男孩的故事。
那時,男孩快中考了。在上補習班。
嗯。還是一對一的補習。雖然教學質量可能好一點,卻沒辦法划水摸魚了。
總之每一天都很無聊。
畢竟春節是很長的假期,男孩的父母安排了連續十幾天的輔導。
每天或坐地鐵或打的到一棟不起眼的大樓,站在慢慢的手扶電梯上迴轉。
再進入教室,看著眼前不同的老師握著油性筆,時不時在身後的白板上寫下什麼。
大概是公式或圖像之類罷。
男孩應是沒有聽進去的。他不喜歡那樣的感覺。會對教室感到恐懼。
或者說對老師感到恐懼。恐懼責任。恐懼因犯錯而可能受到的怒火。
於是草草應付,中午在機構的自習室找到無人且安靜的角落,聽著空調機的低鳴,輕輕打開手中的外賣,趁著完全冰冷前將食物和記憶一起咽下肚。
日復一日。
直到有一天。
那一天,她出現在男孩的生活中。
男孩的記憶太深刻了。可是他想忘卻。
那一天,男孩如往常一樣在刷推特。
「剛剛註冊了一個Line帳號,有人要加嗎?」
螢幕上,正顯示著一條從未見過的ID發布的推文。
是誰啊。男孩這樣想著。
他也一直有Line帳號,不過只用來和一些日本網友聊天,很少打開。
啊,似乎那個ID很可愛呢。那就回覆一下吧。
「好喔。我的ID是⋯⋯」
發出去了。男孩並沒有抱持什麼特別的期待。不過是日常的推友貼貼罷。
男孩放下手機,快速吃完剩下的牛肉丸。該上課了。
「叮~」
是iPhone的通知聲。與某人成為了Line好友。
某人。
那是一個傍晚,夜墨漸漸浸染。在寒風中,男孩離開大樓,走向門口的公交車站。
那…和她說說話吧。反正有點無聊。
他從口袋中取出冰冷的手機,聽著鍵盤按下的聲響。
一口氣發了好幾條。
等了好久,看見消息氣泡旁顯示出灰色的「已讀」小字。
於是,就開始你一言我一並無目的或主題地聊起來了。
究竟為什麼啊。他们竟然聊了好久。怎麼回事。
男孩時常會想,如果當時手機沒電,或是被沒收了⋯⋯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,未來會是什麼樣子。
可是沒有如果。
快忘掉吧。
像是某種傷痛文學。
那時候好開心啊。
他们加了QQ。打了第一通電話。
他發現喜歡上她了。透過薄薄的手機屏幕,間隔漫長的時空。
她也喜歡我。他猜的。應該吧。
那時候好開心啊。
感覺遇見了對的人。怎樣都不會累。
每天凌晨兩點才興奮地睡著。
明天又會是有她的一天。
嗯。他相信。
畢竟是「女友」。
他们一起度過了很長的時光。真的好棒。
然而時光飛逝。
「她今晚要和網友見面。男的。」
一天,她的閨蜜和男孩說。
嗯?我怎麼不知道。
他急忙問她。
「哦,是。我打算去他的民宿見面。別擔心。」
別擔心。
一絲不詳的預感划過。
別擔心。
於是他任由她去了。
晚上八點半。
男孩猜她到那人身邊了。
她的QQ頭像由彩轉灰。
「您好,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。」
手機聽筒中只傳來這樣的聲響。
不對勁。有什麼地方不對勁。
怎麼回事。
一定有哪裡不對。
晚上十點半。
「我在他床上。我沒事。」
一則簡短的消息。
男孩聽見心跳似乎漏了一拍。
呼吸聲也消失了。
好蠢。
那天,男孩十五歲,她剛滿十四。
有第一次,就會有無數次。
他逐漸發現。
他沒有說話。
她也從來沒有完全告訴男孩那天發生了什麼。
一次小爭執。他們分手了。
可以說是莫名其妙的分手。
他才意識到那天發生的事情。
複雜的情感。大致是喜歡、不捨、憤怒、訝異之類吧。
他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。
在推特上寫了很長的文字。一場又一場的對線。
儘管他知道已經晚了。
再吵下去就是他錯了。
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。
怎麼了 妳累了
說好的 幸福呢
我懂了 不說了
愛淡了 夢遠了
夢遠了。做了好多傻事。
「快忘掉她吧。」
無論出於什麼目的,大家對男孩這樣說。
一切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罷。
他怎麼當真了呢。